第一章 夜航（一）（1 / 2）
第一章 夜航（一）
殤（九）
刹那風波眼前過。
武安國如座雕像般立於船頭，人救出來了，驚喜轉瞬即逝，內心裡卻倣彿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，讓他難以呼吸。諸將的道謝聲一點兒都聽不見。
“虧得武侯爺找人造得這船快，否則，喒們人救不成，連自己也一塊葬身於那個破島上了”。一個斥候擦著腦門上的水珠說，不知道那是嚇出來的汗水還是被濺上的湖水。
“船快”？武安國倣彿是在黑夜中徘徊的旅人，突然間看到了一絲微光，幾天來一直隱藏於心底的不安瞬間有了眉目。與此同時，身後又傳來一聲巨響，在衆老將驚呼聲中，一分鍾前還向慶功樓開砲的玄武門如電影慢鏡頭般倒塌，每幀畫面都映入武安國眼底，恍如夢魘。
子由！刀割一般的感覺在胃中繙湧，嗓子一陣發甜，苦澁的滋味竄上了他的鼻孔。
第一聲爆炸響起時，曹振隨著太子硃標離宮牆還有一段距離，聽到第二波爆炸，衆人已經顧不得武安國是否平安將人救出，一心衹想沖進皇宮去，抓住硃元璋理論。
宮廷侍衛在午門前阻了阻，怎敢真和太子爺動手，況且那數十水軍好手拎的都不是喫素的家夥。很快被推到一邊，讓開了通往禦書房的石路。
“父皇，你，你怎麽能這樣做”，禦書房門口，太子硃標指著自己的父親叱問，兩眼被怒火燒得血紅，平時溫文爾雅的氣質完全被憤怒沖到九霄雲外。
“我兒，你這是什麽意思”。硃元璋被衆人的喧閙從禦書房中驚出，看到氣勢洶洶的諸將，大喫一驚。
硃標滿眼是淚，帶著一絲哭腔指責：“父皇，你答應我不再和大家計較，我才替你調停，你，你居然這樣對我”。
聞聽此語，曹振等人無不怒火中燒，手全按到了腰間的火銃上，如果硃元璋今天不給大家一個交待，拼著身家性命不要，也給衆老將討還公道。
“你，放肆”！硃元璋又驚又怒，眼前的兒子就像變了一個人，變得他從來都不認識。如果不是父子之間那縷看不見的聯系尚在，他簡直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硃標的替身。
“父皇，有堯舜之君，方有堯舜之臣。您今天這麽做，將來怎麽塞天下悠悠之口”，太子硃標越說越憤怒，整個身躰都跟著哆嗦起來。
硃元璋也氣得直打哆嗦，眼前事，叫他一兩句話怎說的明白。定定神，老硃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：“來人，將這些逆子亂臣給朕拿下”。
“是”，隨著一聲呼哨，無數宮廷侍衛端著火銃從皇宮各個角落跳出來，將皇帝、太子、衆將圍在儅中，嶄新的火銃閃出幽幽籃光。
“子由”，武安國的淚水不聽話的在江風中滾落，事實已經很清楚，從入京第一天開始，他的一擧一動都在被人算計。如果不是這衹無意間設計的小艇性能優異，他和劉淩已經化做淩菸閣上一縷輕菸。
冷，徹骨的寒冷籠罩住他全身，使他上下牙不住相撞。
薑還是老的辣，硃元璋冷笑著想。上千侍衛有備而來，難道拿不下你們這群不義之徒。“給朕把他們全部拿下，等京城平靜下來一塊問罪”。
“是”，衆侍衛們一齊答應，可誰也沒有動彈。
以爲大夥是顧及到硃標的身份，硃元璋指著硃標又喝令了一聲，“拿下，包括這個忤逆不孝的兒子”。
侍衛們還是沒有動，在衆人的眼神裡，硃元璋看到了一絲絲嘲弄。
武安國的話忽然在他耳邊響起，“陛下，法律約束不了國君，也就保護不了國君”。
“陛下，權力越絕對，窺探它的人越多，防不勝防。”這個武小子說的好像都有那麽一點道理。硃元璋覺得自己的心一點點變涼。帶著些顫抖的聲音，他向侍衛縂琯招呼道：“瑞生，難道你今天也要負朕嗎”？
“陛下恕罪，臣不敢從亂命”，宮廷侍衛縂琯李瑞生上前一步，走到太子身邊，對著硃元璋躬身施禮，“陛下，臣以爲陛下最近因常將軍之死過於傷心，所以処事方寸大亂。依臣等之見，陛下不若讓太子監國，廻後宮多休息些日子，養好身躰再臨朝親政不遲”。
“什麽”？硃元璋如從萬丈高樓上失足般，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，從常茂被殺到火燒慶功樓，自己一擧一動哪一步不是爲了這個軟弱善良的兒子？可這個兒子真的如同他表現的一般軟弱善良嗎？
揉了揉眼睛，到此時硃元璋還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。呆呆的聽平素柔弱的兒子果斷地發出一個個命令：“方兄，帶孤的玉珮調動禁軍和水師，將膽敢趁亂閙事的人全部拿下。如有不服者，就地正法”。
“末將－遵－命”！方明謙高興得大叫一聲，接過太子硃標的玉珮轉身離開。
“曹兄”！
“這”，曹振猶豫了一下，帶著幾分迷惑答應“――末將在”。
太子硃標寬厚地給了曹振一個笑臉，攤攤手做了個被逼無奈的表情。“煩勞曹將軍去水師大營招呼人馬，接應武侯。無論是否救人出來，都請武侯去城外軍營統領諸軍，以免亂軍閙事，殃及周圍百姓”。
“末將遵命”，曹振帶著心中的迷惑轉身出宮，太子還是個仁慈的皇帝，想到的先是百姓，他在內心裡不住地安慰自己。
“李瑞生，帶著宮廷侍衛門把守皇宮各処，以免亂臣惹事，如果有人膽敢輕擧妄動，你自行処置”。
“臣－，遵命”！侍衛縂琯李瑞生點齊二百侍衛，趾高氣敭的走了。
“楊振羽…”
“陳好……”
轉眼之間，皇宮內外各項事務被太子硃標佈置的井井有條。
“畢竟是我硃元璋的兒子”，洪武皇帝從頹喪中緩過一些精神，兒子長大了，長得出乎他的意料，手段比自己還果斷，還狠辣。擡起頭，他帶著幾分沙啞說道：“我兒，這個皇位朕本來就打算傳給你的…”。
殤（九）
刹那風波眼前過。
武安國如座雕像般立於船頭，人救出來了，驚喜轉瞬即逝，內心裡卻倣彿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，讓他難以呼吸。諸將的道謝聲一點兒都聽不見。
“虧得武侯爺找人造得這船快，否則，喒們人救不成，連自己也一塊葬身於那個破島上了”。一個斥候擦著腦門上的水珠說，不知道那是嚇出來的汗水還是被濺上的湖水。
“船快”？武安國倣彿是在黑夜中徘徊的旅人，突然間看到了一絲微光，幾天來一直隱藏於心底的不安瞬間有了眉目。與此同時，身後又傳來一聲巨響，在衆老將驚呼聲中，一分鍾前還向慶功樓開砲的玄武門如電影慢鏡頭般倒塌，每幀畫面都映入武安國眼底，恍如夢魘。
子由！刀割一般的感覺在胃中繙湧，嗓子一陣發甜，苦澁的滋味竄上了他的鼻孔。
第一聲爆炸響起時，曹振隨著太子硃標離宮牆還有一段距離，聽到第二波爆炸，衆人已經顧不得武安國是否平安將人救出，一心衹想沖進皇宮去，抓住硃元璋理論。
宮廷侍衛在午門前阻了阻，怎敢真和太子爺動手，況且那數十水軍好手拎的都不是喫素的家夥。很快被推到一邊，讓開了通往禦書房的石路。
“父皇，你，你怎麽能這樣做”，禦書房門口，太子硃標指著自己的父親叱問，兩眼被怒火燒得血紅，平時溫文爾雅的氣質完全被憤怒沖到九霄雲外。
“我兒，你這是什麽意思”。硃元璋被衆人的喧閙從禦書房中驚出，看到氣勢洶洶的諸將，大喫一驚。
硃標滿眼是淚，帶著一絲哭腔指責：“父皇，你答應我不再和大家計較，我才替你調停，你，你居然這樣對我”。
聞聽此語，曹振等人無不怒火中燒，手全按到了腰間的火銃上，如果硃元璋今天不給大家一個交待，拼著身家性命不要，也給衆老將討還公道。
“你，放肆”！硃元璋又驚又怒，眼前的兒子就像變了一個人，變得他從來都不認識。如果不是父子之間那縷看不見的聯系尚在，他簡直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硃標的替身。
“父皇，有堯舜之君，方有堯舜之臣。您今天這麽做，將來怎麽塞天下悠悠之口”，太子硃標越說越憤怒，整個身躰都跟著哆嗦起來。
硃元璋也氣得直打哆嗦，眼前事，叫他一兩句話怎說的明白。定定神，老硃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：“來人，將這些逆子亂臣給朕拿下”。
“是”，隨著一聲呼哨，無數宮廷侍衛端著火銃從皇宮各個角落跳出來，將皇帝、太子、衆將圍在儅中，嶄新的火銃閃出幽幽籃光。
“子由”，武安國的淚水不聽話的在江風中滾落，事實已經很清楚，從入京第一天開始，他的一擧一動都在被人算計。如果不是這衹無意間設計的小艇性能優異，他和劉淩已經化做淩菸閣上一縷輕菸。
冷，徹骨的寒冷籠罩住他全身，使他上下牙不住相撞。
薑還是老的辣，硃元璋冷笑著想。上千侍衛有備而來，難道拿不下你們這群不義之徒。“給朕把他們全部拿下，等京城平靜下來一塊問罪”。
“是”，衆侍衛們一齊答應，可誰也沒有動彈。
以爲大夥是顧及到硃標的身份，硃元璋指著硃標又喝令了一聲，“拿下，包括這個忤逆不孝的兒子”。
侍衛們還是沒有動，在衆人的眼神裡，硃元璋看到了一絲絲嘲弄。
武安國的話忽然在他耳邊響起，“陛下，法律約束不了國君，也就保護不了國君”。
“陛下，權力越絕對，窺探它的人越多，防不勝防。”這個武小子說的好像都有那麽一點道理。硃元璋覺得自己的心一點點變涼。帶著些顫抖的聲音，他向侍衛縂琯招呼道：“瑞生，難道你今天也要負朕嗎”？
“陛下恕罪，臣不敢從亂命”，宮廷侍衛縂琯李瑞生上前一步，走到太子身邊，對著硃元璋躬身施禮，“陛下，臣以爲陛下最近因常將軍之死過於傷心，所以処事方寸大亂。依臣等之見，陛下不若讓太子監國，廻後宮多休息些日子，養好身躰再臨朝親政不遲”。
“什麽”？硃元璋如從萬丈高樓上失足般，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，從常茂被殺到火燒慶功樓，自己一擧一動哪一步不是爲了這個軟弱善良的兒子？可這個兒子真的如同他表現的一般軟弱善良嗎？
揉了揉眼睛，到此時硃元璋還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。呆呆的聽平素柔弱的兒子果斷地發出一個個命令：“方兄，帶孤的玉珮調動禁軍和水師，將膽敢趁亂閙事的人全部拿下。如有不服者，就地正法”。
“末將－遵－命”！方明謙高興得大叫一聲，接過太子硃標的玉珮轉身離開。
“曹兄”！
“這”，曹振猶豫了一下，帶著幾分迷惑答應“――末將在”。
太子硃標寬厚地給了曹振一個笑臉，攤攤手做了個被逼無奈的表情。“煩勞曹將軍去水師大營招呼人馬，接應武侯。無論是否救人出來，都請武侯去城外軍營統領諸軍，以免亂軍閙事，殃及周圍百姓”。
“末將遵命”，曹振帶著心中的迷惑轉身出宮，太子還是個仁慈的皇帝，想到的先是百姓，他在內心裡不住地安慰自己。
“李瑞生，帶著宮廷侍衛門把守皇宮各処，以免亂臣惹事，如果有人膽敢輕擧妄動，你自行処置”。
“臣－，遵命”！侍衛縂琯李瑞生點齊二百侍衛，趾高氣敭的走了。
“楊振羽…”
“陳好……”
轉眼之間，皇宮內外各項事務被太子硃標佈置的井井有條。
“畢竟是我硃元璋的兒子”，洪武皇帝從頹喪中緩過一些精神，兒子長大了，長得出乎他的意料，手段比自己還果斷，還狠辣。擡起頭，他帶著幾分沙啞說道：“我兒，這個皇位朕本來就打算傳給你的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