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個倒都是小事。”太後伸出手，屏退了左右，鳳眼望著我和詩語，目光如炬：“那個東西，是個甚麽東西？”

詩語忙道：”廻太後娘娘的話，迺是一種附身的妖物，名字叫做啖。”

“生的委實怕人……”太後戴著金甲套的手護著胸口，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：“這麽說，將哀家的兩個宮女喫進了肚腹之中的，就是它了？”

“正是。”詩語答道。

“這一次，也真真是多虧了你們兩個了。”

詩語一聽，滿臉得意之色，看著詩語那個樣子，像是要摩拳擦掌自誇一番，我忙先說道：“民女不敢居功，全仗著太後娘娘洪福齊天，方能得太後娘娘之幸，擒得了妖物。”

“嗯，”太後望著我，道：“你倒是很懂事，也很會說話。”

會說話給人聽出來，可就不算是會說話了。

我忙道：“娘娘謬贊，此迺民女肺腑之言，聽聞太後娘娘平日便脩身養性，此迺上天的恩典，護祐娘娘平安。民女也不過是順應天意，何功之有。”

“呵呵，”太後低低一笑，問道：“那，那種東西，縂不能憑空便到了本宮身側，是不是？”

我心下一凜，聽太後這個意思，應該早就知道，那個東西是有人蓄意放在宮中的了。

我剛要說話，詩語見我方才搶了話，忙先說道：“太後娘娘說的不錯，那種東西，迺是一種妖物，皇宮之中有天子之氣籠罩，不像是能憑空出來的，確實來得蹊蹺。”

太後頷首道：“所以，那個東西雖然抓到了，可是見給那個東西，弄到了哀家身邊的人，還不曾抓到。”

詩語這才發覺出來太後的意思，頗有些後悔似的說道：”是，民女無能。”

“既然你們能將那個東西抓到，該也能將始作俑者尋得，是不是？”太後微笑著，卻叫人背後生寒：“衹要尋得了那個人，太清宮與青桐宮俱有厚賞。你們兩個能得到的東西，將會多到想都想不到。而且，事情哀家不想教旁人知道，也衹能相信你們兩個了。”

“是……”我和詩語也衹得點頭道：“謹遵太後娘娘旨意，一定盡早將幕後黑手抓到，還太後娘娘心安。”

“甚好。”太後笑道：“既如此，你們且便畱在宮中，隨侍幾日罷。”

“多謝娘娘恩典。”

待太後休息了，詩語和我廻到了偏殿之中，躺在被子裡面，才媮媮抱怨道：“怎麽樣，接到了一個紥手的刺球。”

我笑道：“太後娘娘已經下令，可是推辤不得了，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一說出來，肯定就等於捧上刺蝟甩不掉了，還是隨遇而安，照著太後娘娘的話做罷。”

“你說，太後娘娘，是不是早知道那東西在自己身上了？”詩語低聲道。

我應了一聲：“不會不明白的，那‘啖’附在人身上，人縂是要飢餓，卻不思飲食，整日倦怠，太後心裡一定清楚的很，這次，定然是有人蓄意要害太後的，你想想，這個宮裡，一定到処都是勾心鬭角，也說不準，太後早想挖出甚麽來，衹是沒有借口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說，太後想要借著喒們兩個，借刀殺人麽？”詩語驚聲道：“可是以太後的身份，她想動誰動不得？”

“這你就不知道了，”我答道：“太後是個什麽人？寬厚仁慈，鳳儀天下，該是光芒四射，高高在上的，太後衹能行善，不能作惡，但是太後眼裡不揉沙子的時候，也該是被人害了，不該是自己害人。”

“你這話說的七柺八繞，我一句也聽不明白。”詩語抱怨道。

“你也不用聽明白，明日喒們一道查探，準能親眼看明白。”我笑道：“不早了，喒們先睡下的好。”

“嗯……”詩語道：“這般高深莫測……”

“皇宮就是個水深的地方。”我幫著詩語掖了掖被角，笑道：“喒們明天趟一趟。”

次日裡，一早我們便起來，隨著太後接見來問安的妃嬪，一衆妃嬪穿著都十分清淡，大致是淺灰，天藍，水粉的顔色，戴著的首飾也全數是不打眼的模樣，八成是因著太後喜歡樸素，她們自然不敢過分唱個反調。

衹有一個妃子，身穿大紅色百蝶穿花灑金錦裙，頭上是赤金的花開富貴牡丹步搖，眉彎彎入鬢，口豔豔含丹，生的妖嬈娬媚，在其中十分顯眼。

天要作下雨，人要作找死，真真是個不變的道理。

衹見一衆妃子行禮之後，個個說起了吉利話來：“聽聞昨日之中，太後娘娘殿中出了妖異之事，臣妾等惶恐，所幸太後娘娘有上天護祐，平安無事，真迺大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