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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8破坏者(2 / 2)

陈家风续道:“当日宇文化及率兵由江都北返,去到哪里便抢到哪里,残害百姓,**妇女,所以风声传来,人人都争相躲往附近乡间避难。唉!这年头要走都不容易,处处都在打仗。”

沈牧沉声道:“宇文化及会否亲来呢?”

陈家风道:“这个便没人知道,我们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,形势不对便溜之大吉,若傅兄不介意,可否仗义送我们到江都去?”

沈牧愕然道:“你们要到江都还不容易吗?”

陈家风怔怔瞧了他好一会儿后,脸容沉下去道:“原来你根本不熟悉江都的情况,竟不知李子通在河渠重重设关,除非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船只,其他一概不准驶往江都,否则我何用求你。”

沈牧笑道:“我确是不知江都的情况,皆因久未回去,但却非和李子通没有关系,陈兄可以放心。”

陈家风半信半疑地问道:“傅兄和李子通有什么关系?”

沈牧不答反问道:“你们彭梁会能名列八帮十会之一,该不会是省油灯,为何不乘机把梁都接收过来,完全只是一副任人打不还手的样儿?”

陈家风叹道:“若非看出傅兄非是平凡之辈,小弟也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话。今时已不同往日,当年昏君被杀,我们在聂帮主的统领下。一举取下彭城和梁都附近的四十多个乡镇,本以为可据地称霸,大有作为。岂知先后败于宇文化及和徐圆朗手上,最近连彭城都给蛮贼攻陷,我们彭梁会已是名存实亡,连会主在哪里都不清楚。”

沈牧一呆道:“什么蛮贼?”

陈家风愤然道:“蛮子就是那些天杀的契丹人,他们趁中原战乱,乘机勾结我们汉人中的败类,组成东海盟,专抢掠沿海的城镇,劫得财货女子,便运返平庐。”

沈牧愕然道:“契丹人那么厉害吗?平庐在哪里?”

陈家风道:“他们骑射的技术都非常高明,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,便是契酋摩会的长子,擅使双斧,武技强横,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。至于平庐在哪里,我也不大清楚,听说似是邻近高丽,乃契丹人的地头。”

旋又叹道:“他们人数虽不多,但来去如风,瞬又可逃到海上,至今仍没人奈何得他们。”

足音骤起。

两人循声瞧去,只见陈家风一名手下气急败坏的赶来道:“不好了!有人劫船!”

徐子陵的乌鸦嘴果然言中,沈牧刚离开不久,祝玉研便来偷袭徐子陵,劫走了船只,两人颓然在岸边坐下。

沈牧苦笑道:“想不到一语成谶。”

这时陈家风才和一众大汉赶至,人人脸露崇慕尊敬之色。

沈牧没好气的扫了他们一眼,道:“船失掉哩!你们自己想办法到江都去吧!”

陈家风尴尬的道:“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,竟不知两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寇爷和徐爷。”

徐子陵叹道:“什么名震天下?船都没有了。”

陈家风喜出望外,对沈牧两人打心眼里敬佩,躬身邀请两人去吃酒。两人怎会客气,随他们回城去也。

陈家风命人拆开菜馆封铺的木板,躬身道:“寇爷、徐爷请随便找张台子坐下,我们立即开灶生火,为两位大爷弄几味地道的拿手小菜,美酒已使人去张罗,立即送来。”

两人大感有趣,找了位于正中的大圆桌坐下。

店主因为走了没几天,桌椅仍未沾上尘埃。

沈牧透过敞开的大门望向夕阳斜照下的清冷大街,摇头叹道:“好好一个安居乐业的兴旺城市,转眼却要遭受劫难,太可惜哩!”

徐子陵仍未弄清楚是什么一回事,问道:“什么劫难?”

一名彭梁会的帮众此时提着一坛酒兴高采烈的走进铺内,为他们找壶寻杯,忙得不亦乐乎。

沈牧瞧着酒被注进杯内,淡淡道:“听说宇文化骨来哩!”

徐子陵一震,喝道:“什么?”

沈牧忙道:“我是说得夸大一点,该说宇文化骨的人或者会来,却不知宇文化骨是否肯这么便宜我们送上门来受死。”

那帮众正为他们点灯,闻言大为崇慕道:“寇爷徐爷真了不起,根本不拿宇文化……宇文化及当一回事。”

沈牧笑骂道:“竟敢偷听我们的密语,快滚得远远的。”

那帮众欣然受落,恭敬道:“小人谢角,立即滚远!”欢天喜地的去了,能给沈牧骂两句,似已是无比的光荣。

“叮”!

两杯交碰,均是一饮而尽。

这时,两人嗅着从后边灶房传来烧菜的香气,看看逐渐昏暗的大街,都升起懒洋洋不愿动半根指头的感觉。

所有以往发生的人和事,都似是与这刻没有半点关系,遥远得像从未发生过。

沈牧把长剑解下,放在桌上,然后伸个懒腰,连双脚都搁到桌边去,舒适地叹道:“陵少!你有没有这整个城市都属于你的感觉呢?”

蓦地急剧的蹄声自城门的方向传来,好一会儿才停止。

两人却是听如不闻,不为所动。

徐子陵若有所思的道:“你似乎忘记了宋玉致,对吗?”

沈牧呆了半晌,点头道:“是的!我已久未有想起她。宋玉致是真正的淑女,是高门大阀培养出来的闺秀,但她和我们有一个根本性的分别,就是她是游戏规则的支持者,而我只是个离经叛道的破坏者。只是这差异,我们已注定不能在一起。你说我所干的事,所作所为,有哪件是她看得顺眼的呢?”

徐子陵默思片刻,缓缓道:“但你有否想过,这正是你吸引她的地方。”

沈牧苦笑道:“对她来说,那只是她深恶痛绝的一种放纵和沉溺,所以她才会痛苦,而我则感到非常疲惫。我和你都是不懂礼法规矩的人,说粗话时最悠然自得。她却是另一种人,所以最后我们都是完蛋了,表面的理由只是她的借口。”

徐子陵讶道:“虽然我觉得真实的情况未必如你所说的那样,但你对她的分析无疑是非常深入,更想不到你会有这种深刻的想法。”

沈牧叹道:“我已选择了一条没有回头的漫漫长路,其他一切都要抛个一干二净。有时真羡慕侯希白那小子,欢喜便与这个美妞或那个娇娃泡泡,闲来在扇上画他娘的两笔,又可扮扮吟游孤独的骚人侠客,不徐不疾的浪游江湖,隔岸观火。哈!”

徐子陵莞尔道:“有什么好笑的。”

沈牧拍额道:“我只是为他惋惜,若没有你陵少出现,说不定师妃暄肯垂青于他哩!”

徐子陵没好气道:“又要将我拖落水,你这小子居心不良。”

陈家风此时神色凝重的来到桌前,道:“刚接到报告,有一批约五至六百的骑士,正由彭城的方向赶来,可在两个时辰内到达这里。”

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了个失望的眼色,来者当然不会是宇文化及的人。

陈家风续道:“来的定是东海盟的契丹蛮子,我们彭梁会和他们有血海深仇,假若两位大爷肯出头,我们愿附骥尾。”

沈牧不解道:“你们不是打算开溜吗?为何忽然又跃跃欲试?”

陈家风坐下道:“坦白说,我们虽恨不得吃他们的肉,饮他们的血,但也自知有多少斤两。”

沈牧为他斟了一杯酒,笑道:“你不要对我们有那么高的期望,战场上的冲锋陷阵与江湖决战并不相同,对着五、六百人,即使宁道奇也杀不了多少个。”

徐子陵待他把酒喝完,沉声问道:“你们有多少人?”

陈家风抹去嘴角的酒渍,答道:“只有五十三人。我们已商量好了,只要寇爷和徐爷肯点头,我们拼死都要和契丹的贼子打上一场。”

沈牧道:“城内现时还有多少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