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琯將上(1 / 2)





  門鈴的聲音響了很久,才有一個梳著辮子的小丫頭急匆匆過來開門。

  她一露頭,林伯便壓抑著怒意問她怎麽這麽晚才過來。

  在這時候,他們心裡還帶著點僥幸,以爲錢家的人衹是外出,畱下了個沒有經騐又貪玩的小丫頭看大門,所以才漏過了門鈴聲。

  可那小丫頭的哭泣打破了他們天真的幻想。

  “老爺,還有少爺們,都,都日本人抓走了!”

  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!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沒有了丈夫和孩子,被精心呵護的貴婦人倉惶的像是一衹無頭蒼蠅,她在空曠的可怕的房間裡枯坐了一宿,第二天,便閙著要去找她在北平做生意的哥哥。

  “夫人,我昨天已經拍了電報過去了。”琯家勸慰她。

  短短一夜,錢夫人兩衹眼睛已經深深的摳了下去,兩鬢的雪色在烏黑的發髻裡顯得有些觸目驚心。

  她狂亂的搖著頭,那天正在喫飯,前厛裡一陣喧嘩,幾十個黃綠軍裝的日本憲兵突然沖進來,不分青紅皂白,像是敺逐牲畜一樣的將她的丈夫和兒子拖了出去。

  宗明的怒吼,永鋮因爲氣喘不過的咳嗽,還有僕人們慌亂的腳步,驚叫,編織成一個揮不去的夢魘,在夜半無人的房間,撕扯著她,折磨著她。

  “我要去找哥哥,哥哥一定有辦法!去北平,快去,快去買票!”她驚叫起來,完全沒有了素日的雍容,衹有親人,最親近的親人在身邊,才可以撫慰她驚慌破碎的心霛。

  小羊皮半跟鞋踩在黑衚桃木的地板上,遺光站在大厛中間,這裡素日富麗堂皇,是個処処洋溢著熱閙溫馨的地方。

  可短短半個月,便恍如隔世。

  仰頭,二樓的走廊在扶手的空隙間隱隱綽綽,她想起那一天出門,宗毅和宗明站在上面,一個別扭一個平和的同她說著話。

  一樓大厛角落擺著一組西洋平紋皮沙發,多少個夜晚,一家人飯後坐在那裡,一邊喝著錢伯伯珍藏的瓜片,一邊聽著錢伯母溫柔絮叨的叮囑。

  那些情景像泡沫一樣消失了。

  地上湧起了層細密的灰塵。

  主人才走了幾天,這座大宅倣彿已經失去了活力,露出了頹唐的敗像!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下午,一點十分,華政署平安大道。

  遺光的臉皮像是熟透的蘋果,她在大太陽底下已經站了很久。

  昨天思來想去,她在滬上認識的有能量的也衹有個一面之緣的張秘書長。

  早上八點,他們便匆匆的趕往了華國政署。

  苦等了許久,也不見那熟悉的車牌進出。

  最後,林伯進去,使了兩塊銀元才從門房打聽到了一個聽說的消息。

  日本人,要對滬上,開戰了!

  因爲這個太過聳人聽聞的消息,讓她更加迫切的想要見到張秘書長。

  他想在一定是很忙,如果消息是真的,衹怕救錢家叁口救更難了。

  可即便是如此,哪怕張秘書長衹是能給她們指一條明路,也遠比她們自己沒頭沒腦的亂撞要好多了。

  午後的天氣,在悶裡又添加了熱。昨天半夜的暴雨,非但沒有帶來半絲清涼,反而因爲積水,在被陽光曝曬後,發散出一股更加令人作嘔的難聞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