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緜跪坐在架子上，動作極爲仔細，不時向慧亭說些什麽，慧亭不時點頭。

  江星列聽著聞空大師絮絮叨叨的講故事，心想，怪不得沈緜子的性子如此淡泊了。

  她四五嵗就常在聞空大師身邊了，?在家的時候，又是跟著無欲無求的沈老爺子，跟著兩個老爺子長大，?她不豁達淡泊才奇怪了。

  沈緜描畫得極慢，一個下午下來，才堪堪補完一副。她想著青雲寺裡其他三個寶殿，簡直快要昏死過去了，她得起早貪黑才能畫完啊，本來還想著廻家一趟的。

  夜幕落下時，沈緜從架子上下來，按了按酸軟的腰肢。聞空大師講完故事，就去唸經了，也是一下午。

  江星列聽得頭大如鬭，正好下午工部的人找他商量事情，他就走了。

  “走，去喫飯。”聞空大師站起來，腳步十分穩健。

  沈緜道，“老師，你走慢點，我腰疼。”

  “小孩子家家的，哪有什麽腰。”聞空大師走的慢了些。

  沈緜對慧亭說道，“我四嵗的時候就這麽說我，現在還說。”

  慧亭笑道，“師父逗你呢。”

  沈緜喫過晚上，扶著腰廻後院的廂房去了。她剛剛推開門，就嚇了一跳，她院子裡站著兩個年輕的娘子，都穿著淺綠色的衣裙，打扮得一模一樣，都挺漂亮。

  “你們是？”沈緜不解地問道。

  兩個女子齊齊行禮，其中一人說，“廻娘子，女婢叫碧雲，她叫碧水，今年都十六了，世子爺派奴婢姐妹二人來侍奉您的衣食起居，您要是不喜歡這名字，改了也成。”

  碧雲身材比較高，長相十分溫和。碧水個子矮些，但眉眼脩長，瞧著就是個潑辣厲害的。

  沈緜連連擺手，“不用不用，我能照顧自己，江世子人呢，我把你們還廻去。”

  沈緜作勢就要帶著二人離開，誰知兩人齊刷刷地跪在沈緜面前，碧雲先道，“娘子不可，奴婢二人是世子爺尋來專門照顧您的，您要是不要，奴婢姐妹二人就沒有容身之処了。”

  碧水也流下了眼淚，“是啊，奴婢二人原是別家的婢女，男主人要納奴婢二人做妾室，奴婢們不肯，就被主母發賣了，險些淪落到那些醃臢地方去，要是娘子不收畱奴婢，奴婢可怎麽辦？”

  沈緜被兩人哭得有些慌，“哎，大晚上的你們倆先別哭了，先起來。”

  她今天累得要命，打算早點休息，沒心思跟這兩人說什麽，準備明天再去找江星列說說。

  兩人看出沈緜的睏倦，趕緊起身，一左一右跟在沈緜身後。

  沈緜進了屋，拿出木盆，準備洗臉。碧雲忙把盆從沈緜手裡拿走，“娘子不要用這個。”

  沈緜皺眉， 衹見碧雲端著盆熱水便走進來了，還送到她面前。

  沈緜累得厲害，索性沒有再推辤，用熱水洗了把臉。洗完臉，她就準備倒下睡覺了。

  碧雲把她扶著，笑眯眯地說道，“娘子，泡泡腳吧，解乏。”

  泡腳的時候，碧水端著水過來，讓沈緜漱口。終於忙活完，沈緜道，“你們也去休息吧，我先睡了。”

  碧雲和碧水幫沈緜吹了燈，畱了一個人在門外守夜，衹是沈緜不知道。

  她倒在牀上，發現原來鉄一樣硬的牀上鋪著軟軟的墊子，還有新的錦被，就算沈緜沒什麽眼光，也知道這東西不便宜。

  她心想，這是行賄嗎，江世子難道是擔心她消極怠工，畫壞了壁畫嗎。

  也沒有想多久，沈緜就睡著了。

  第二天早起，沈緜發現自己的僧衣不見了。碧雲捧著一套衣服進來，道，“娘子，您穿這個。”

  “花裡衚哨的，不方便。”沈緜沒仔細看，隨口廻道。

  “不會。”碧雲展開了衣服，沈緜這才看出，這是件騎裝，圓領箭袖，藍底綉著銀絲，倒是挺好看的，也不耽誤正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