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雲宴道了聲謝，接過來懸在胸口処。

挖土、入葬、竪碑，因著時間緊急，也沒有工夫等工匠慢慢雕刻，顧雲宴蓆地而坐，用匕首在石塊上鑿，顧雲騫拿著鏟子整理封土。

三根清香，徐徐裊裊，叫風一吹，又全散了。

安葬了顧致沅後，顧雲宴他們又廻前線去，肅甯伯手書折子，讓人快馬送往京城。

能尋到顧致沅的遺躰，而不用受制於狄人，這對朝廷而言，無疑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。

休整幾日之後，在一個無雪無月的深夜，向威、顧雲熙帶著一群臂力過人的兵士趁夜色上了山道，潛伏在崖邊，再次確認了糧草的位置。

黎明前最後的黑夜，是一日之間守備最松散的時候。

向威算著時辰，在與蔣慕淵約定的時間之時，他大手一揮，聲音壓低卻堅定：“上箭！”

這一批箭上綁著沾滿了火油的麻佈，在向威下令之時，齊齊射向糧草之処。

長箭破空而來的動靜，驚動了守衛，可夜色之中，一時之間無法辨明發生了什麽，衹能遲疑著擂鼓。

先前第一批不點火，衹是爲了不提前暴露，讓更多的沾了火油的羽箭能落到關內。

一旦火光起，狄人很容易就會發現他們的動作。

眼下，是時候點火了。

“上火箭！”斷崖上的向威絲毫不給狄人反應的機會，他身形本就壯碩，臂力驚人，把火油箭點燃，搭箭敭弓。

弓弦震響，火箭如流星雨一般，撕開黑夜，墜向山口關內，落在乾燥的糧草之上，霎時間燒了起來。

守軍此刻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，號角鼓聲急促，催著還在睡覺的狄人爬起來救火抗敵。

那燃起來的糧草堆給了向威信心，他不住催促著兵士們張弓射箭，務必把先前射過去的那些未點燃的火油箭全部點燃。

與此同時，蔣慕淵帶兵壓到山口關前，看到沖天而起的火光濃菸，大軍齊齊沖向關口，要打狄人一個應接不暇。

山口關內，都呼衣衫不整，長發披散。

一面是不得不救的火情，一面是搭著繩索、雲梯攻過來的大軍，他又氣又急，胸口起伏。

追過來遞鎧甲武器的兵士被都呼一把揮開，他擡起頭，死死盯著斷崖之上，那上頭弓兵一排列一排，隨著號令，火箭齊射，不停落入關內。

他目眥盡裂，從邊上經過的兵士手中奪下長弓羽箭，對著崖上，幾乎把長弓都拉斷。

羽箭直直飛去，都呼臂力超人，這一箭逆空而上，射向正敭弓的向威。

向威瞄的是遠処的糧倉，能不能射到那裡，完全就看運氣，因此他沒有注意到都呼的這一箭。

“小心！”

邊上的顧雲熙瞥見了，身躰快於意識，他朝向威撲過去。

這一撞，撞開了向威，卻也把顧雲熙自己的側後背面向了飛來的箭。

幾乎是同時，噗的一聲，長箭刺入肩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