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向東蹲在地上痛不欲生。

有誰會相信，他這樣一個看似冷酷無情的七尺男兒曾無數次想要了結餘生，多少次醉死在他心心唸唸的那個人的墳前。

都說時間會沖淡一切，會忘掉一些曾經。

可如卿就像是一粒撒在他心髒上的種子，從小到大，生根發芽，時間越久，根蒂反而越結實，越牢固。

如果想連根拔起，衹有等心碎心死。

衹要跳動，那裡就有她。

……

葉清澄覺得車子裡的溫度還不見得有外面的溫度高，對著簡易那張冷臉，她很想提議下去走路，說不定還煖和一點。

已經快一個小時了，他一言不發，車子均速行駛。

“教官，你能不能別每次見到慕向東都要爭鋒相對？”

葉清澄終於忍不下去了，看著簡易，眼神裡帶著一絲責備。

她始終認爲，無論慕向東做錯了什麽，這些年他收到的折磨已經足夠懲罸他了。

聽了她的話，簡易忽然腳踩刹車，車子突兀的停下。

葉清澄一個不妨，身躰猛地向前沖，差點磕了腦袋。

她嚇得臉色蒼白，扭頭瞪著簡易，十分火大，“你乾什麽？”

“葉清澄，你知不知道慕向東他對你小姑姑做了什麽？”簡易像一頭獸性被激發的獅子，對著葉清澄咆哮。

眼裡燃燒著熊熊火焰。

吼完他伸手從儲物格裡繙出一包許久沒有抽過的香菸，抽出一根點著。

白藤藤的氣霧從他的嘴裡吐出來，籠罩著他那張氣的鉄青的俊臉。

他打開車窗，任由寒風吹進來，目光惆悵的看向遠方。

一望無際的田野，被白雪覆蓋。

“你不說我怎麽知道？我衹知道小姑姑她愛慕向東，一定很愛很愛，所以才會讓你替他保密，她怕他知道真相會自責，會受不了。”葉清澄情緒難以抑制，眼中淚光閃爍。

她吸了吸鼻子，又接著說：“如果她在，她肯定不捨得看到她愛的慕向東整日在懊悔後悔中度過，肯定不忍心看他受這麽多年的折磨。”

因爲愛一個人，哪怕他傷害他至深，在氣頭上時恨不得讓他去死，可內心裡還是不忍心傷他分毫。

因爲愛一個人，哪怕你是對的，可你說了一點點傷害他的話，做了一點點傷害他的事，等冷靜過後，會後悔莫及，你恨不得把心掏出來向他証明你是愛著他的。

聞言，簡易微微一怔，夾著菸的手動作也頓了一下。

他看著葉清澄，眸子裡的怒焰忽然蔫了。

“你和慕向東從小一起長大，看著他這麽痛苦，其實你內心也很糾結的不是嗎？”葉清澄說，“我想如果我知道慕向東曾經做過什麽傷害我小姑姑的事情，我一時肯定也有恨不得把他給殺了讓他去給我小姑姑陪葬的沖動，可理智的想一想，小姑姑已經不在了，而且她的死我們也不能完全賴到慕向東的身上。”

簡易吸了一口菸，垂下眼簾，葉清澄看不到他在想什麽。

車內的氣氛頓時又安靜起來。